雪水带来的刺骨感触，少年的衣袍冒出薄薄的蒸汽。
闻应舟咳两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多谢师尊。”
“别，多谢多余。”闻春晚拍拍弟子的肩，笑了声，撤手去端茶盏，拿到面前。
揭盖，触边，抿一口，浇地，放回。
一气呵成。
这是“接茶”的礼仪，表示师父已认可弟子能够独当一面，放他回地，即归江湖。
“这么爽快？”
闻应舟愣愣地瞧着闻春晚将茶盏盖好，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衣衫被人往前带了下，不由得俯下身去。
他刚想开口问两句，白羽扇却不知何时又到了闻春晚手里，男人拿着，冲着还站在原地，半俯着身子的闻应舟鼻上打了一下，吓得闻应舟身子一僵，眼睛一闭。
闻春晚骂道:“平时来的不积极……要走了，冒冷去做这东西。若是真冻出个问题，再赖上我个十年八年，倒是真的让我难受了。”
他半遮着面，神态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玩味，闻应舟只当他还是开玩笑，便也懒散着怨回去。
闻应舟把抵在脑门上的羽扇重重打下。
“师尊……最后一面了，你也不对又迟说些好的。”
闻应舟撇撇嘴，颇有些委屈。
他以前不会做这种模样，只是被闻春晚捡回来宠着之后，越发在闻春晚面前刷性子。
“就是最后一面，才要更平常些。难不成你更喜欢为师说些关爱的话？”
闻春晚最见不得他这副故意做出来的表情，又是一声轻叹，闻应舟的鼻子上又挨了一下。
“好了，快走吧。”
他摆摆手里的白羽扇，后仰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躺在那琉璃玉棋盘边上的软榻上，淡然的闭上了双眼。
不用多的言语叮嘱告别，十多年的相处，怕留更多的不舍，让人无端更加软弱。
闻应舟心里了然，收了茶盘，道了句“珍重”，走得利落。
门被他合上，冷意在暖炉的催赶下消散的极快。
闻春晚的双眸隐约睁开，顺着那不曾停下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窗边。
莫再迟了，傻应舟。
他回想起那个渔火未灭的晚秋深夜。想到了当初臭名昭著的弃徒景明侯躺在一叶孤舟，在抓野鸭的时候，拨开芦苇荡，逮住了同样脏兮兮，眼里却发狠的小姑娘。
想到了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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