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后似乎气得不轻，一直坐在马车里不肯露面，临行前才打开车窗看过来：“哀家现在才陆白你到底设了一个什么样的局，罢了，棋差一招，没什么好说的，可你以为哀家走了这京城就太平了？”
她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弄：“上林苑的刺杀可和哀家没关系，你迟早会被人拉下马的，哀家等着那一天。”
秦夜面色不变，轻轻一抬手：“恭送太后起程。”
车窗关上，马车骨碌碌滚动起来，因为这次离开并不光彩，所以并没有动用凤驾的仪仗，七八个宫人，十来个护卫就是全部了。
一行人甚至没激起多少尘土，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秦夜想着太后临行前说的那番话，被人拉下马吗？
他轻轻一哂，陆陆被人这样威胁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慌张，天下也好，皇位也好，用这种东西做筹码，他不怕输。
他生来一无所有，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只要那个在人群里能一眼看见他的人还在，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他抬脚上了城墙，看着这恢弘壮阔的皇城，心里没有豪情万丈，没有野心勃勃，有的只是空茫，无边无际的空茫。
想见陆妩。
他迫不及待回了宫，还没进乾元宫的大门就听见陆妩的声音飘了出来，他心下一缓，放慢脚步走了进去，陆妩正指挥宫人操办中秋宴，这是寻常见惯了的场陆，可他却靠在门框上看得出神，飘荡在半空的心也悠悠然落了地。
“皇上？”
忽然有人注意到了他，惊慌之下喊了出来，忙碌的乾元宫众人都被惊动，纷纷伏地问安，眼见陆妩也要拜，他忙不迭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以后不要行这种大礼。”
陆妩不置可否，只将一张单子递了过来：“这是中秋给各位大人的赏赐，皇上看看可有疏漏。”
秦夜心里一叹，他现在说什么陆妩好像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当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不好强求，只能听话地翻开单子，可说是给各府的赏赐，第一页却是给后宫的，良嫔，惠嫔，萧嫔和三个贵人。
还没看清楚赏赐的都有些什么东西，只看见那一长串女人的名单，想到这些人都是他名义上的人，他就先心虚了。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合上了单子：“你做主就好。”
陆妩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可大约是秦夜心虚的缘故，总有些不敢直视她，他不自觉想起陆妩那次跳太液池时的情形。
她该是多么在意自己亲近其他女人，才会做出那么决绝的事情来，她当时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上不来呢？
应该想过的吧，陆妩从来都不是莽撞的人，可陆知道有危险，她也还是做了。
秦夜口舌发干，喊了一声陆妩，却迟迟没能说出下文来。
陆妩耐心地等着，不催促也不好奇，可这样的平淡就足够让人难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