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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黑压压跪着的一片异口同声:“天佑我朝!”
“若诸卿所想当真如此,我朝千代之后,诸君子孙如何自太祖累拜万首?”
诸君哑口无言,从此重修丧葬之礼,抹了前面周齐那些“短命”王朝没远见的破制度。
确实不怨人南陈不尊礼数,实在是与前面所有朝代相比,陈国传承了太久,导致皇帝过多、神道太长--若较起真来,为免惊动先祖,每次磕头从头一个皇帝拜起,不出百年甭管是老臣少臣,都得交代在这条道上。
于是南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逢陵寝里新添了皇帝,都在三里开外将仪式一次性地做完,剩余的一小部分,只留嫡妻嫡子并引幡者,到墓道外祭祀,封墓穴。
“总觉要发生些大事。”陈子歌看前面白泱泱跪了一地,嘟囔一句,膝盖顺便也弯了下去。
众人皆垂目嚎啕,哭声直要掀开棺材板儿一般。
陈子歌却没哭,守灵时不让哭,这会儿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逼她,也再憋不出几滴泪了。
也不是长公主不孝,她是想隔着木头片子看自己阿爹最后一眼,结果这一下就瞧见了很了不得的东西。
“沈礼!”她猛然转头。
在一片呕哑嘲哳中,太清亮的声音总会显得突兀,而太突兀的声音总会引起众人的围观,但肇事者往往丝毫不觉。
陈子歌无视了四周投来的目光,见沈礼抬头时居然还一脸茫然,忙下起手来。
地上跪着那一片人的视线跟随着被长公主用手扳动的沈郎的脸缓缓旋转,看清面前情形后,气流倒灌入肺,吸了口山上新鲜甜美的空气。
凉的。
方才正哭的人不哭了,方才没哭的人呆呆地望着前方。
“得知陛下去时我便想着,早晚该有这一日,”,沈礼的声音不冷也不热,淡淡地没有任何味道,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这话在鸦雀无声的人群中分外突兀,随着一语结束,众人好像才发现似的,顷刻间哗然一片。
沈淑妃在先帝灵柩前触棺自尽了!
“诸卿。”
无人应答,白色的人影在窃窃私语。
“诸卿!”,皇后拔高了声调。
守陵军不知从何处冒头,鱼贯而出,片刻间包围了披麻戴孝的老臣们。他们通身黑甲,磨砂的金属表面是哑光的,遍体暗沉,头顶的盔甲遮了左右各半张脸。
这是从良家子中挑出来组成的重装师,手中戟枪沉甸甸的有几十斤重,从脚面武装到了牙齿。
于是场面又安静下来,往日里最不可一世的一干人转眼间噤若寒蝉。
陈子歌的手收在袖中,挲摩着那块已经温热的金属。灌注这块东西的模具显然很精心,动物从头到尾巴都是圆润的,里面是阴刻篆文。
可她摸到了一个锋利的边缘,沿上的凸起剐蹭着陈子歌的指尖。
那是虎符,调动皇陵军的虎符,现在在长公主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