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的是,“推磨不是仆役做的事吗?仆役也是交给驴子去推,还用得着官老爷去推吗?哟,对了,一定是衙门有许多管理着推磨驴子的人,他们是吃公家饭的仆役,老爷是管理许多名为‘推夫’的仆役的官,推夫又管理着‘推驴’。‘推夫’也好,‘推驴’也罢,都归老爷管,所以叫推官。”
“现在又听公子说推官还要审案,推官管‘推夫’、‘推驴’也罢了,还要审案?老爷这个推官,当得真够辛苦的,事无巨细样样可都得管啊?”
廖道南又好气又好笑,“汝在胡说什么呀?不学无术,还自以为是。推官在吾大明为正七品朝廷命官,知府佐贰官,掌理刑名、赞计典。”
“推官衙门称为‘理刑馆’,这‘理刑’二字,表示推官的职掌。大明对推官职掌一般都说是‘专掌刑名’,或者说‘理刑名’。所谓‘专掌’,即‘不预他政’。府中的其他佐贰官如同知、通判,往往在本职之外有兼职。”
“是缉盗断案的官呀?那不就是包龙图的官职吗?”
“推官没有包公当开封府尹的职位高,只是府台大人的佐贰官,但是专司刑狱。不似知府权重,理案只是知府公事之一。”
说到这儿,廖道南又道,“推官虽为佐贰官,但是为大明朝廷规定的新科进士才能授予的官职。”
“推官位虽然不高,但是因为新科进士是天子门生,不少人与朝中阁老亦有师生之谊,背景非同一般,有晋升至京成为科道官的可能,甚至于有担当部院重任的可能,少数人中麒麟,亦有入阁拜相之可能,当然这类人属于凤毛麟角了。”
“种种可能,并非可望不可及的前程,导致其直接的地方上司甚至畏惧之并进行巴结。”
“即使是巡按御史亦见得进士推官有科道、部院之望,亦曲加护庇,结纳交接,托其查访凡布政、按察二司之贤否,悉出唇吻。有所不悦,布政、按察二司亦被巡按御史参奏罢免。于是布政、按察二司反皆畏惧,遇其来谒,每每留饮幕中,亲陪谈笑以结。”
“听公子这一说,吾才知道,推官位低却不卑,颐指气使,上司也得曲意逢迎,轻易不能得罪,真是人生处处皆学问啊。”廖容听了廖道南的解释后,吐了舌头。
“时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书上得来终究浅。老爷所谓的读无字书,听无弦音,此所谓也。”
“公子所言甚是,承教了。伴龙可得雨,伴公子可增加学问,长许多见习呢。时事洞明可在官场纵横捭阖,人情练达可在官场如鱼得水,畅游其中。以后还可翻云覆雨,对不,公子?”廖容又有点自得了。
“谁翻云覆雨?你吗?”廖道南揶揄、奚落道。
“公子,你呀。我那够格啊。”廖容急忙道,后又一想此话公子好象听着有点不对劲,他一拍脑壳,刚才自己的话,语不择言,肯定又被公子瞅出破绽了,遂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道,“吾错了。不是翻云覆雨?对了,错了,是大展鸿图,是公子大展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