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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芳走出杜玉松的办公室后,站在门外停留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声似乎正在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从杜玉松办公室到电梯间这段路程,韦家芳走得格外沉重,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廉价红色地毯上踩出的每一个步伐。这种感觉仿佛一瞬间把她拉回了2013年的春天,关于那一年春天,韦家芳记不住盛放的木棉树花,也记不住鲜活的绿色,她记住的只有永远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还有一种弥漫在尿骚味中的屈辱感。
2013年春天,王俊凯刚刚结束小学一年级第一个学期的课程,失业将近一年的韦家芳在别人的介绍下,成功入职了支木市第三人民医院。不过她的工作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或者医院的行政人员,而是一名护工,主要负责照顾行动不便的住院病患者。在这一份为期两年的工作中,韦家芳经常接到的安排都是负责照顾一些身患重症的病人,不仅需要帮助病人更换尿壶和便盆,还需要帮助病人清理身体。有时候遇到大小便失禁的病人,韦家芳也只能咬着牙忍了下来。
那一年,韦家芳不过二十八岁,她却常常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已经走到了头,看不到一丝光亮。
也是在2013年的春天,凤英九的父亲凤伟杰因为中风第一次住进了医院,而韦家芳则意外成为了负责照顾凤伟杰的护工人员。起初凤伟杰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时候,韦家芳反而觉得比较容易照顾。凤伟杰恢复后没多久,他便在韦家芳照顾自己之际,趁机轻薄她,或偷偷地拍一下她的臀部,或故意穿着裤子撒尿,好让她替自己更换裤子。
凤伟杰可以称得上是韦家芳这两年担任护工期间所遇到过最难缠的一个病人,她曾经也试图向年长的女护工求助,询问自己可否告上凤伟杰一状,至少能让他收敛一些。但是年长的女护工只是淡淡地对韦家芳说道:“唉,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你和谁告呢?谁看到了?谁帮你作证?万一到时候那个病人反咬你一口,你工作都得丢了,而且据我说知啊,你说的那个老东西,他女儿还是警察呢,万一她要护着她爸,把你送到里面去,你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韦家芳在心里又问了自己一遍,只能忍忍吗?
那时的她和此刻一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那间四人间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凤伟杰看见韦家芳走了进来,他便将身上盖着的被子踢到一旁,印着蓝白条纹的病服长裤上方渐渐溢开一片尿液的痕迹。韦家芳站在病床前,心中翻涌着强烈的抗拒。
她知道凤伟杰正在盯着自己看,他似乎也在等待着韦家芳那张不再挂有笑容的面孔陷入撕毁的愤怒。但是韦家芳并没有如他所愿,她从一旁的黑色行李袋里拿起另外一条干净的睡裤,以及一条宽松的浅蓝色四角内裤,然后又摇下病床的防护栏,扶着凤伟杰走向房间尽头处的洗手间。病房里的电视机频频传出新闻播报的声音:“2月17日,杰出男高音歌唱家李双江之子李天一因涉嫌与五名男子在北京海淀区湖北大厦轮奸受害女子杨某,已于2月21日晚被北京海淀警方刑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