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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临朝不过三载,便是一派山河清晏的壮丽图景。
“怎么样?你喜欢吗?”我朝长欢池撒下一把鱼饵,顺便问候一下前朝太子。想必他在池底冰了又融,融了又冰三年,也该气消了。
宫女又送来了一幅幅大选的才子图,我倚在贵妃躺椅上挑挑拣拣,始终没有一副合适的模样。
什么是合适的模样?我也常问这个问题。
大概就像前朝太子那样,永远一副风轻云淡,毫无顾忌,手里的刀却从未停下杀人。
这样矛盾的性情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思来想去只能唤他两个字:宁致。
明雪总是说我还是忘不掉他,他死了也不让他安息归冢。我只能笑笑应和她,是啦是啦,没有他在身边我都活不下去了。
说罢我们二人都笑笑而过,她替我研磨,我继续批改奏章,就像无事发生一般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宫里只剩下几盏灯,金烛摇晃,屋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乌云密布却不见一滴雨。
我也习惯了旧东朝阴雨绵绵的天气,大概这就是坊间传闻的那样,东朝国运不昌,才移位给青戈新主,我也时常在宁致面前念叨这些风水邪术,他却偏不信。
困乏了,我摆驾回我的永芳宫,枕着百花香的床榻缓缓睡去。
我又梦到了,东朝二十三年,还是庶王的宁致带领大军冲破了青戈国关。
要塞曦宁、晋安两地纷纷失守,青戈的铁骑军死伤惨重,就连远攻军都溃不成军。我们的玉戈河一夜之间变了赤色,常年栽种五色鲜花的红土地,也被漫天的战火烧了个焦透。
我赶到战场时,千里马已经累得奄奄一息,却还要一步步跨着百姓的尸体前进。
那些爱穿花衣,头戴花帽的百姓们横尸遍野,不再载歌载舞,而是安静地躺在他们挚爱的土地上。
我恨得浑身颤抖,哭得嗓子都哑了,终于杀到了他的面前。
他遇兵杀将,锋利的剑被他挥得血水四溅,犹如人间阎王,浑身带着地狱烈火,扑往每个冲向他的人。
与他交锋的瞬间,我窥见了他盔甲底下的眼睛,眼角上挑,像永不满足的狐狸,又像勾人心魄的情郎。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没有战争,我也许会爱上他。
那时的我虽然懵懂,但也知晓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只在那一秒,我与他仿佛度过了地久天长的一生。
但现在我们站在了不同的阵营,只能永远为敌。在那一秒之后,我只能拿着剑不顾一切地刺向他,千次万次。
刀剑向来无眼,既然不得相识相爱,那只能让他死在我的剑下,这也算另一种爱意了。
但他终是防守得极好,无论我怎么挥剑进攻也奈何不了他。
偏安一隅的青戈一族,不谙世事也不参入任何一方争端,但总有人对我们的土地虎视眈眈。
终于我被他压倒在地,就像青戈被层层压制,毫无反抗之力。而他高高在上,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活着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