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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胜上前俯身,“冯将军。”
冯文知睁开眼,“曹公公。”
曹德胜说,“您别跪着了,今日皇上乏了,明儿才能见您啊。”
冯文知沉默寡言,起身与燕家兄弟一起往外走。
出了宫门,马背上,燕怀诚说,“为何一直跪着?”
冯文知说,“皇上不想见我。”
两人静了片刻,对此中缘由心知肚明。
冯文知倒也不怨,侧头看了看燕池镜,“皇上赏你了?”
燕池镜拎着缰绳,“明为赏,实为囚。”
冯文知伸手拍了把燕池镜的肩背,“这哪是囚着你,分明是囚着你父兄。”
燕池镜说,“皇上提起大嫂时,我心跳都停了。”
冯文知和燕怀诚一起笑起来。
冯文知问,“王爷和执月还好?”
燕怀诚颔首。
他褪去了铠甲,没有燕池镜的那股年轻悍劲,却无端让人移不开眼,“都好,爹还惦记着老将军的旧疾,特地唤我带了惯用的膏药。执月有孕在身,甚是思念你们。”
冯文知颇为局促地勒了勒缰绳,“家里都是武夫,也没个娘嫂能去陪她。翼北入冬寒凉,我从广郡带兵出来,得知了消息,一路都在担心。”
燕池镜说,“沪州那般凶险,大哥身陷囹圄,让我勿寄家书,便是怕大嫂忧心。这场仗打得遽然,整兵出发时,大哥才知道大嫂有了身孕。”
燕怀诚素来克制,“爹此次坐镇家中,便是要护着执月,不必担心。”
冯文知叹道,“近年翼北处于风口浪尖,每逢出兵都要三思。此次只恨许坤畏缩不战,留了顶天的烂摊子。我兵过黑脊流沙,那血水都泡垮了官道。他先行自焚,可这事委实蹊跷。怀诚,你擒了许氏之女入都,可看出什么来了?”
燕怀诚说,“许坤向来看重嫡庶之分,此女庶出第七,母家式微,弃于善州放养,不知内情无可厚非。但皇上如此执着,其中未尝没有缘故。”
燕池镜套上了头盔,“众怒难消,皇上将龙泉守城兵权亲自交给了许坤,如今出了大篓子,他总要杀个人,以证公允。”
可这虞朝御龙主权的人,却不是昭觉帝,而是垂帘听政的太后。
如今局势胶着,都盯着许小乔这条命。
她若是能认罪死了,便皆大欢喜,若是不死,便注定成为肉中刺。
翼北燕氏现下尊荣登顶,连豫东大帅花家都要避退三尺。
燕怀诚先为虞朝名将中的马踏飞燕,又是豫东广郡冯文知的妹婿。
深究起来,他既能调动翼北飞骑,又能凭着妻家调遣广郡守城军,让元都不得不防。
冯文知薄唇紧抿,“太后执意留她一命,便是以备来日,待养出只既能名正言顺收复龙泉,且能俯首听命的狐狸。届时在内强化后权,在外牵制翼北,便是个心腹大患。怀诚,此女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