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绎以为她会继续说，但是云清欢却把话题又转回去，开始给他讲《倩女幽魂》。
讲到控制小倩的树精姥姥时，她故意发出怪笑，结果沈绎没吓到，她自己被自己吓得毛骨悚然，上下牙都开始打仗，艰难地讲完了故事。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睡了。”云清欢没出息地用被子捂住头。
结果她做了一夜噩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蔫蔫的，懊悔道：“再也不说这些了。”
沈绎却道：“鬼也好，妖也罢，都有善恶之分。人心险恶，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排挤鬼妖？”
云清欢讶然，他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不觉得人鬼殊途，孺子可教。
“就是。”她附和着道，又打了个哈欠，“我把剩下的饺子和饼热一下，将就着吃。今天是初五，镇上赶集，我去卖草药，再买些东西回来。”
她在沈绎的灼灼目光中，从椅子腿里掏出了一个五两的小银锭，狡黠道：“我藏钱的本事一流。”
只是可惜了，她从程家出来的时候，一文钱也没带出来。
不过没带出来也好，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沈绎微笑，深棕色的眼眸似乎有揉碎的星光，熠熠生辉。
“呀呀，沈绎，”云清欢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竟然还有酒窝。”
她泄气地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嘴角：“我都没有。”
但是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这是沈绎心中没说出来的话。云清欢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沈绎觉得像秋日的暖阳，温暖而不刺目。
说了几句话，云清欢跑出去打水洗漱。
沈绎想起昨夜她的梦话，陷入了深思。
半夜时候，云清欢睡梦中哭喊道：“是我错了，是我不自量力，我真的错了……”
她还喊了许多，沈绎有的听懂了，有的没听懂。
有一阵，她扑腾扑腾，大口喘气，像落水一般，他想起白天她曾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落过两次水，明白其实她内心并没有表面这般淡定。那两次惊心动魄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然而，最让沈绎心有所感的是，她说她要回去“吃鸡”，而且不止一遍，口气十分激动，像，像真的在围追堵截地……狩猎！“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欢呼声，由衷散发出来的高兴……
对自己的断骨胸有成竹，喜欢吃鸡，超乎常人的嗅觉，能随随便便变出冰来，故意用灵异故事试探自己……
沈绎一桩一件地联系起来，心中竟然大胆拼凑出一个猜测——难道，云清欢真的是非我族类，是狐狸所变？
这个世界，也有很多文人狐狸精相恋的故事，虽然没有云清欢讲述得那般曲折和动人，但是也并不罕见。
这个念头一冒上来，沈绎觉得自己关于云清欢的许多疑问都能解决了。
是了，她异想天开，连买相公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又那般灵动狡黠，对男女大防，流言蜚语都不在乎，唯有这点可以解释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