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柳希月的死因是假,抓叛徒才是圣上真正的目的。
柳希月话音落下,殓房内一片死寂,油灯燃烧时轻微的“哔剥”声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刺耳。
“你倒是聪明。”李珩冷笑一声,打破了沉默。
“抓叛徒可以,但我有条件。”柳希月抬头看他,声音平静。
李珩不可置信般挑挑眉,眼里闪过一抹戾气:“条件?”
一个暗探竟敢提条件?
“第一,此案我必须全程主办,任何人查案不可越过我,线索也必须报我知晓:第二,暗探所内环境太差,不利于我养伤,我需要一个单独的院子静养,不用太大,一进就行,最重要的是干净僻静。”柳希月也不啰嗦,直接提要求,“还需要两个婢女,柳小姐的两个贴身侍女最好。”
“不行。”京兆尹与刑部尚书异口同声地否决,“前两事可以依你,但这两人绝不可能!”
“我知道此二人嫌疑未清,且疑点甚多。”柳希月神色不变,拿了差吏递来的帕子慢条斯里地擦拭手上的血渍,“但找出真凶还得着落在此二人身上。”
两位官员还要开口拒绝,李珩眼风冷冷扫过去,二人只觉遍体生寒,立刻止了话头。
“理由。”李珩转向柳希月。
“凶手行凶时无人发现,一是做得极其隐秘,二是动手时,柳小姐身边无人,显然是对柳小姐日常行程非常了解,这两个丫环与柳小姐朝夕相处,个中细节,只有她们知晓,此外......”柳希月迎向李珩,笃定地笑笑,“整个大理寺没有比我更会套话的人,你们用尽酷刑问不出来的答案,我可以问到。”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是她亲自培养的心腹,能力出众忠心耿耿,绝不可能背叛她,若现在保下来,以后是她的左膀右臂,行事会方便不少。
柳希月边说边无意识地将帕子叠得四四方方,把血渍包在最里层,两根手指捻住帕子一角,递给一旁的差吏。
李珩看着她的动作,眼角不自控地抽了抽,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暗探。
她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隐隐还有血迹渗出,头发胡乱盘着,插了根木筷子,露出白皙得毫无血色的脖颈,几缕碎发随意地贴在额前。
明明是十分狼狈的模样,脊背却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雍容贵气,不像是暗探,便更像名门闺秀。
且这叠帕子的动作习惯,他再熟悉不过。
不管什么帕子,但凡柳希月用过,她一定要叠得四四方方,将污垢包在最里层,再交给旁人。
他曾问过柳希月为何这样。
柳希月手捧着帕子,笑吟吟解释:“这些脏东西不体面,是见不得人的,得藏起来。”
那时候的她,笑颜如花,如今却毫无生气地躺在那棺椁中,身上裹满了她嫌弃的不体面的污垢。
他顿觉眼眶发酸,语气也软了下来:“你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