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大妹子,这话我会乱说吗?谁想有病啊!不信你瞧瞧!这可是市中医院给检查的。”见刘美芸有所怀疑,王癞子忽地从床上弹起,将挂在门后袋子里的病历拿给刘美芸。
病例中清楚写着“弥漫大B淋巴瘤,肠Ca”,主治医师是邹世禾。
刘美芸认识邹世禾,先前自己去市里的中医院看胃病的时候遇见过邹医生,她人和善,见人就笑,又是胃肠道疾病的专家。常犯胃病的刘美芸因为看病逐渐与她熟络起来。
报告显示王癞子确实病了。可他这一病,因为良心发现说出自己藏了十九年的秘密,也把刘美芸重新拖进了曾经那暗无天日的苦痛深渊。
刘美芸决定摊牌。
“关于肖翰他妈,警察认定是自杀的,你现在说是被人害的,有什么用?”刘美芸的声音如屋外用力拉拽窗框的风一般冷硬。
“没用又咋,反正我不想带着这个秘密死,感觉不得劲……对不起肖翰,对不起你。赵文斌,就是赵文斌那个畜生!”王癞子的声音陡然增大,将手指扎进头发里使劲揉搓。
刘美芸紧咬牙根,眼底的冷意逐渐升腾。
当年肖翰的母亲被认定为自杀,然而十九年后,王癞子竟然告诉她,他在张玉莲遇害那一晚看到赵文斌将她推下了桥。
赵文斌,每当想起这个人,刘美芸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肖翰大了,有些事不想再去纠缠了。况且已经快二十年了,张玉莲的死,我们,就烂在肚子里吧。”声音冷冽,刘美芸冷漠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表情。
她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经济状况也不好,这么多年落下一身病。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这钱你别嫌少。当时你不敢说出来不就是因为去张玉莲家偷东西,怕被警察查到蹲号子吗?既然当初不说出来,现在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这事,就当咱都不知道。”
刘美芸在赌,赌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赌身患重疾的王癞子能当一回善人。
王癞子愣怔半晌,忽然懊恼地蹲在地上,眼中透着莫可名状的恐暝,
“大妹子,我……我见过赵文斌,在……在印马河芒硝矿!”
心脏陡然跳的厉害。
刘美芸感觉被压制在心脏底层的痛苦和愤怒相互纠缠着,在身体的每一寸血管迸溅。
风声呼啸,砂砾摆脱防护林霸道的围截,不受控制地滚向城市的每个角落。
骑车出城中村的时候,刘美芸潮红的眼眶被风割得生疼,潮润凝结成冰凉的光点,坠落、再坠落。
沙幕遮蔽天日,与十九年前的天一样阴霾。
冷笑浮上刘美芸的嘴角。这辈子尝过的酸苦已经无法细数,如若好不容易拥有的美好再次被残酷的现实揉成齑粉,那无异于将她凌迟。 刘美芸不允许这一切发生,也绝不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