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身后，那些人的目光织成了一张网，将我包裹起来，可我一回头他们却又都消失不见。
一路走到了集会上，吃食倒是颇多，可我的钱袋子里却是空无一物。
我转身，朝着跟了我一路的熟悉脸孔走去。
他看到我向他走去，便东张西望起来装作没看见我的模样。
我走到他面前，说道：“兄弟，借几个铜板。”
他闻言停了下来，讪讪的掏出了半两银子扔给我。
因此我和丑女得以饱餐一顿。
我知道这些人哪来的。
他们是我父亲的手下，我在家里见过他们。
5.
过了市集不久就到了困鲛滩。
多年前这里是一块水草鲜美的湿地。老人们给我讲过，春天到来之时，这里便是郁郁葱葱，成群的候鸟在这里安营扎寨，做窝产卵。
后来北冥日渐兴起，人口越来越多，这一块滩涂成了人们渔猎的场所。
这一块滩涂里原本生活着许多人鱼，这些人鱼常会顶翻来渔猎的人的船。
北冥城城主北冥木带领了一队人马清剿了人鱼一族。
之后渔猎者便再也无顾忌，毁林开荒，竭泽而渔。
这一块人间仙境最终成了眼前荒草凄凄的黄土滩。
我姓北冥。
那个丑女突然问我：“你知道为什么这里被叫做困鲛滩吗？”
我捻起一根草叶，内芯泛着隐隐的红色，“十年前，北冥城主把人鱼一族困在这里绞杀。所以后来就叫做困鲛滩。”
她逆光站立，看起来不似先前那般吓人。“那么人鱼生活在水里，人类生活在陆地上，你说人是怎么把人鱼给困住的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人鱼生性善良，他们结群生活，彼此帮助。遇到危险的时候，人鱼会发出一种声音来呼救，听到叫声的人鱼就会前来帮助。那北冥木知道了这个秘密，命人用人鱼的胸骨制作了骨笛，引诱人鱼上岸。”
“然后呢？”
“一千多条人鱼被晒死在这块滩涂上。”
我缄默，她的表情带着些怅惘。
我低头看向手里拈着的草根，绿草的芯带着的红丝原来是来自人鱼的血肉啊。
人鱼不甘于枉死，把自己的灵魂附着于这片土地，他们的怨气导致这里再无生灵栖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我问她。
“很多人都知道的，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我躺在了这片草地里，我似乎听到了人鱼们死亡之前的哀嚎。
他们都知道是北冥木拿人鱼的骨笛引诱人鱼上岸，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人鱼的骨笛从何而来。
我抚向我的心口，那里也流淌着人鱼的血液。
人鱼们被晒死在这片滩涂上，我的母亲被心爱之人剥去皮肉，取下心口的肋骨制成了使族人覆灭的骨笛。
我抬眼看向丑女，说起来，我们的身上还留着相似的血液。
香女是人鱼与树精的后代，而我是人鱼和人类的后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