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皇上的只要长得威严,唬得住臣下就好了吧,有必要长得这么好看吗?虽然这皇上也不能说没威严。还有更要命的——
“儿臣给母后请安。”
真的,皇上的声音真的只需要稳重、深沉,听起来有帝王尊贵就好,真的没必要再像这样多出几分磁性的沙哑……
“母后?”
在太后看起来要神游万里的时候,皇上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提醒,“孝顺”儿子依旧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态。
要指责皇上未按照先皇遗诏,“孝顺”太后,那是连顾紫衣也不好意思说的,若论执礼之恭敬、问安之勤快、供奉之周到,皇上做得样样都无可挑剔,尤其人前从不离口的“母后”称呼,那叫一个有孺慕之情,从来没有过一点犹豫、一点肉麻、一点脸红的自觉。
从这点来看,皇上的脸皮,跟镇南大将军也不差等级。
只是——
顾紫衣浅漾着到任何时候都不乱分毫的温柔端庄笑容,盈盈地开口:“皇儿,坐吧。”——她顾紫衣的脸皮早已超越其父,修炼得登峰造极了呀。
“母后昨夜可睡得安好?”
来了、来了,她就知道,此人上门,绝对是猫哭耗子、鳄鱼掉泪、黄鼠狼给鸡拜年。
“有劳皇儿挂心,昨晚哀家一夜睡到天亮,好得很呐。”
若是单看顾紫衣微微含笑的神情,谁都会觉得那是一句大实话,哪怕连一丁儿怀疑也不应该有的大实话。可惜,昨夜子时,慕容幸亲眼看见一个人影,如浮云般从宁华宫的屋顶轻巧地掠过,那婀娜又玲珑的身影,和卓绝的轻功,相信不作第二人想,只有慈宁宫的主人,端庄贤淑的皇太后顾雪衣。
呃,至于慕容幸当时是在什么地方,如此清楚地观察到这一点,那自然是……含元殿的屋顶上。
必须得说,刚开始,对小太后的礼敬,出于同情。对于这个新婚之夜就被无端抛下的女子而言,是无良的老爹做了一件缺德的事情,父债子偿,礼敬也是应该的。况且太后看起来,恬静端庄,仿佛时时笼着一层光环的圣女,确实值得尊敬呀。
直到,算来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一天,慕容幸批完奏折,信步走出寝宫含元殿。那是早春,空气清鲜,微风徐徐,是个适合出门踏青的好日子,除了一样:当时是半夜。
不过,天上的一轮圆月,也足够诱人了。
两旁伺候的小太监都歪着头,方才慕容幸在他们每人脸上画了一只乌龟,他们都没醒,可见睡熟了。于是,慕容幸活动活动筋骨,以久未有机会施展的轻功,掠上屋顶——这一手还是跟老爹学的,当初老爹翘班被自己堵住,以这绝技来当封口费。
本想以拉得广阔的视野,来舒展一下在宫中沉闷已久的心情,孰料,还未站稳,一只脚从天而降,端端正正地踩在他脚上,慕容幸疼得一口气还没喘过来,“砰”地一下,一个身子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