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那我劝你尽早做好准备，这个孩子落不了地。”
程暮时脸色骤变，眉宇间氤氲的怒气风雨欲来：“这不可能！”
接着，他猜忌质疑的眼光扫过安凝玉和玄机。
“究竟是这孩子落不了地，还是你们不愿意让阮楠这孩子落地！”
结婚至今，还是安凝玉第一听程暮时这样疾言厉色的对自己说话。
胸腔翻涌的痛宛如万剑穿心。
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蛊虫在她心尖尖上啃噬撕咬，还是仅仅只是难过心痛。
目睹一切玄机忍无不住出言提醒：“程暮时，这就是你跟凝玉说话的态度。”
“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求娶她时，在祖师爷面前许下的誓言吗？”
当年，安凝玉二十一岁时，背牛顶遭遇大雪程山，近乎断了所有退路。
山下人人都在传，天清观躲不过这次天灾。
偏程暮时不信。
他独自一个人，一步一步爬上恍若天堑般的背牛顶。
到时，人已经跌跌撞撞、浑身是伤，几乎是强撑着才没倒下。
可见到安凝玉的那刻，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笑着从怀里拿出程家的传家之宝，一份价值上亿的满绿翡翠珠串，直接套在安凝玉的腕间。
又拉着她到三清神像面前跪下，郑重立誓。
“祖师爷在上，弟子程暮时历经重重磨难踏雪而来，只为娶安凝玉为妻！”
“从今往后会事事以凝玉为先，不让她受一点儿苦，我们之间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大雪若要掩埋天清观，我就要陪她一起共赴白雪！”
“如果我的誓言没有做到，我程暮时就家财散尽，惶惶而终！”
当时，或许上天也被程暮时的深情打动。
阴沉已久的天空骤然放晴，冰雪消融。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烟花满城，整个京海商圈都送来了祝福礼。
往日记忆锋利如剑，生生捅进安凝玉的胸口搅动。
扯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她看向程暮时，男人脸色微变，接着漠然开口：“那又怎么样？玄机，我和凝玉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
原来他记得。
他只是不在意了。
安凝玉的眼眶忽然被沉香熏得发涩，连指尖嵌入掌心也不自知。
玄机清冷出尘的脸上少见的有了怒意：“程暮时你别忘了，如果没有凝玉，你们程家不可能有今天……”
“荒谬！”程暮时眉眼森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程暮时能将程氏做到京海第一靠的是我自己，而不是靠什么卦象和这几具平平庸庸的泥塑！”
这句话将安凝玉砸的懵住。
她脸色苍白，气的声音都在发颤：“程暮时，你觉得我们算的不对，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就好。”
“但这是在三清殿，请你对祖师爷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话落，殿内一片沉寂。
程暮时和安凝玉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像是自我折磨般，她不禁又想起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