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抱着鼓踏在村里的小路上，收到的是村里人更喜爱我的目光。
阿娘告诉过我，在以前，村子里的男婴格外稀罕，多亏了一位路过的本领高强的道长，一番做法才改变了村子里的情况。
我好奇地问她道长做了什么，她却闭口不言，只一遍遍地说着以后村子全靠我了。
近一年过去，村子里有六位孕妇接连产子。
令所有人都惊喜的是，这六胎毫无例外都是男婴。
大家对我的眼神渐渐变得狂热，我成了每家每户的座上宾。
村子里只一家有孕妇即将生产，他们脸上的神色一天比一天明媚。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7
我十六岁生日这天，难得没有出门，等着阿娘回家与我庆祝。
还没有到中午，阿娘就回了家，却告诉我要出门去，因为李姨要生了。
我怔在原地，脑海里难得停滞了一瞬间。
不等她催促，我就抱起鼓和她一起朝着李伯家疾步赶去。
我熟练地在李伯和阿娘炙热的眼神中敲响那只鼓。
不知为何，当我有些疲累想要停下的时候，心里却莫名响起一道声音。
我的手指顿了一下，不自觉轻颤起来。
悠扬的鼓声响彻了整个村子，一直到婴儿啼哭声传出时才停歇。
阿娘好奇地问我：「小禾，今天怎么这么久？」
我看向已经昏暗的天色，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眼里满是迷茫无措，「我也不知道。」
李伯突然低呼一声，吸引了我和阿娘的注意。
「肯定是我们家小子是个有福的！」
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屋子里的产婆迟迟不出来，李伯等得不耐烦，冲到门口大力拍打着木门。
我注意到他即使万般急切也不愿意踏入产房一步。
男人进产房，不吉利。
这是村里的老少男女在妇人生产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屋子里产婆的声音和她的身影一起闯了出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这次竟然是个不带把儿的，真是晦气！」
她朝地上啐了一口，扭着丰腴的身子转身就走。
我的唇角落下，握着手里的鼓槌动了动，看见她身体顿了一下，随即脚步僵硬地离开。
8
李伯冲进了屋子，暴怒的呵斥声在耳边炸响。
「滚起来！生了个赔钱货你还敢躺着？！」
下一秒，他掐着女婴的脖颈提着她怒气冲冲地走出来。
女婴不过巴掌大，整个身体红彤彤的，嘴里还哇哇大哭着，丝毫不知道自己才降临到这世上又即将被抹杀。
我挣脱开阿娘准备拉着我离开的手，几步上前抱回已经悬在水井上方的女婴。
「她不能死。」
李伯气得脸色通红，不耐烦地骂我添乱。
阿娘也走过来，嫌恶地看着我怀里的女婴，语气尖锐：「你瞎闹什么？！快把她扔进去！她是个灾星！」
我丝毫不退缩，固执道：「阿娘，她千万不能死啊，否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