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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去!信不信你一去就被关起来?再纠缠,老子还能让你被砍头呢。这宅子现在就是我的,赶紧滚!」采薇还想理论,我偷偷拉住她。这泼皮如此嚣张,背后肯定有权贵撑腰。我们现在势单力薄,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他们。
风雪越来越大,几条野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围在娘亲身边。只等我们一走,就去分食尸体。
我头皮一阵阵发麻,阿娘体面了一辈子,绝对不能让她这样凄惨升天。我慢慢朝章台走去,准备自卖自身,换点钱给阿娘下葬。
章台是上元城勾栏瓦肆聚集之地,也是男人们把酒买笑的欢愉场所。我想,当铺那些正经地方看不上我,章台总有我的容身之地吧。
「**,你真的想好了吗?去了章台就等于入了贱籍,往后再想嫁人可就难了。」「我哪还有以后呀?反正被退过婚的女人也没办法再嫁了,入贱籍就入贱籍吧。」我走进章台最大的青楼,老鸨看到我泪眼婆娑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
「姑娘敢是走上绝路了?」
「为家母求副棺材钱。」
「姑娘姿色清丽,身段妖娆。我出一百两纹银,三日之后开始接客。」「在下只卖艺。」「我飞花阁的姑娘个个色艺双绝,不缺你一个艺妓!」老鸨端起茶碗,示意小厮哄我走。
「且慢。我既然敢进章台,必有几分绝技傍身。尊家不妨听一听,若不满意,再赶我也不迟。」老鸨嗤笑道:「你们这样的世家**,个个都是养在深闺,只知玩乐戏耍,能有什么绝技?」「容我借墙上琵琶一用。」「自便。」
我拿起琵琶,戴上面纱,走到飞花阁的大厅中央,准备弹奏。这里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忙着花天酒地,没有人理会我。老鸨满脸不屑地站在一旁,等着看笑话。
她不知道,我的琵琶师承西域名师康昆仑。我阿爹年轻时因缘际会救过他一命,为了报恩,他把毕生所学全部传给了我。
只是,阿娘说乐器乐曲都是伺候人的东西,在外弹奏有辱门楣。因此,只允许我在深闺自娱自乐,没有在外人面前弹过。
因着酷爱琵琶,又感念恩师,这么多年我每日都会练习,一刻不曾荒废。我转轴调音,手指开始在弦上飞舞。
阁内所有的嘈杂声很快消去,作乐的人们都停下来静静倾听。我斜抱琵琶,轻拢慢捻,手指上下翻飞,听众的呼吸也跟着乐曲忽急忽缓。
我想起最后一次和师傅见面时,他夸我的乐声如昆山玉碎,香兰泣露,日后成就绝不在他之下。
果然,一曲终了,在场的人迟迟没有回过神,仿佛融进了琵琶声中。老鸨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把我拉到一旁,当场给了三百两银票,还派了十来个小厮帮我安葬娘亲。
我在阿娘坟前三跪九叩,请她原谅我忤逆不孝。她这一生把清白体面看成头等大事,她的女儿却入了章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