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内只有我和他,我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起伏的心跳,他那带着点调笑意味的尾音落在我耳中也显得格外刺耳。
有病吗?
“不愿意。”**脆盘腿坐下。
片刻,他发出一声轻笑,像是自嘲,随后把烟掐灭。
“不逗你了,走了。”语气比刚刚温和许多。
咚咚。
那人每走一步,好像都会发出声响。
他打开楼梯间的那刻,耀眼的光亮透进来,笼罩了他的周身。
他拄着拐杖,却也看得出身姿姣好,就是有点瘦,蓝白色病号服干净整洁,甚至看不出半点褶皱。
我就这样盯着他,突然地,他回过头。
整张脸就这样曝露在那线光亮下。
憔悴,枯槁,像一艘停摆的驳船。
但不容否定的是,他长得很好看,冷僻,矜贵。
“下次哭的时候,能不能放开点,嘤嘤嘤抽泣哪能哭的痛快,哇哇哇哇才像话嘛。”
声音清冽,尾调亲昵。
我怔怔地看向他的脸,出神想着,不是修罗,是神祇才对。
啪嗒。
门被他顺手带上。
我回过神,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去找妈妈,不,还是用母亲作为称呼吧,毕竟不熟络,也不常喊。
在我三岁时,她与爸爸离婚,只身赶赴挪威,说起来有些荒诞,她是为了她那年少时爱人,抛下了爸爸,抛下了我。
她的爱人,患了败血症,就在这家私立医院接受治疗,她干脆投了简历,在这家医院任职。
听说她来挪威照顾他的第三年,他就走了,可能是薪资优渥,又或许是俗套的舍不得,她留了下来。
直白来说,她很聪明,这么些年,也渐渐混到了副院长的位置上,背后有多少那个男人的助力,无从得知。
我找到她时,已经晚上9点了。
眼前的妇人瘫坐在医院里清一色的长椅上,面容里是掩不住的倦怠,低着头,盘卷起的头发里几根银丝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底。
看来她过的也不怎么样。
“秦院,周先生找到了,已经让傅姨带他回病房了。”
一个年轻的护士匆匆来到她身边,急声说。
秦烟这才抬起头,得到宽慰似的叹了口气,又对那个小护士交代:“你传达一下,告诉下面的人,这件事不要在周总面前提。”
交代完,她才注意到身侧的我,淡淡道:“走吧,回公寓。”
“嗯。”
公寓离医院很近,不大,一尘不染,没有半点生活气,她应该很忙,不常回来。
“你大学入学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大概下个月15号开学,这几天你可以到处看看。”
她撂下这句话,就回医院去了。
我在公寓待了2天,没出去过,偶尔看看书。
挪威的冬天几乎终日不见阳光,十点天亮,下午三点天就黑了,与这个公寓一样,没有人气。
第三天,我出门了,漫无目的地走在奥斯陆的街头,并不像想象中冷清,混混、乞丐三三两两立着,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