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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简单冲了个澡,真丝亮白衬衫外面套上价值十几万的深蓝色“阿玛尼”,再蹬上锃亮的鳄鱼皮鞋,嗬!真是好马配好鞍,西装革履往一米七八的身架上一穿,就像他的皮肤一样自如。然后戴上二十多万的“劳力士”金表,又喷了几下十多万一瓶的“爱神”男士香水,最后把白金镶钻的限量版“VERTU”手机往爱马仕手包里一揣,挺着魁梧匀称的腰身出门而去。
其实,他这身奢华品牌都是混迹于澳门的行头而已,真真的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东北滨城欠下的四千多万元债务就像勒在他脖子上的细钢丝一样,无时无刻不让他窒息。但有啥办法,输出去的真金白银又抢不回来,赌徒就该遭这洋罪。但倒驴不能倒架,再怎么着也不能跌了名牌赌徒的份儿,哪怕背后吃屎,他也要把贫穷这块暗疮用金镶玉的锦袍捂严实,这就有了不那么招人防范的富人模样,同时也具备了接触有钱人的“资质”,只要“混”到一根油水足够大的纸焾,谁敢说就打不着比母猪还肥的耗子?
电梯里已经有了两位珠光宝气的御姐,一看就是那种傻傻的港台特产,正用小母鸡下蛋的咕咕声闲聊着。阿宁眼锋一侧,她们美不美他是不屑去看的,但他却知道自己是让女人眼热心痒的型男。
果然不假,咕咕声停了,电梯的壁镜里映出身后假装羞怯的惊鸿一瞥。切!这感觉就是自信。阿宁瞄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白皙光洁的脸上剑眉浓黑、大眼深邃,匀称的鼻梁下那张能把天上的鸟都忽悠下来的嘴巴更是线条明朗、唇红齿白,特招女孩儿的吻。关键是这副外型不但俊逸,而且还由内而外地透着凛凛霸气。相信看瞎了眼睛,也没人能看出自己是个输烂了的赌徒。不用别的,单凭这个气质,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任何时候握在手上,都能开出一条血路。
两位美女还没看够,电梯已经落到了酒店大堂。阿宁没出酒店大门,而是向右一拐,向永利赌场大厅走去。这条路线于理论上并不比沿正街去大林姐的公寓近,但他太爱这里了,几乎魂牵梦绕,哪怕一把不赌,他也要穿透它,零距离地融入它。
大厅里金光如炽,宾客如潮,人混沌、赌饕餮。各种赌具的电子乐和赌客们的叫声组成了潮水般的声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巨大的激流旋涡瞬间就把他搅了进去。一夜暴富的美梦无论多么不切实际,人们依然飞蛾扑火,向着烈焰蝗虫般涌来。这中间并非全是赌客,可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西装革履的大亨、晚装素裙的名媛、奇装异服的流氓、各怀鬼胎的小偷、老千、胆大狂徒都不乏其中,都在这个旋涡中肆意摇摆……
阿宁目光流连,囊中羞涩,吞着不甘的口水推开永利赌场镂金雕花的角门,迈入澳门旖旎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