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的酒呈淡琥珀色,酒质清冽,淡淡的酒香在屋内弥漫开来。
馋虫被勾起,云秀就碗喝了一大口,热辣辣顺着喉咙烧下去,浑身毛孔都觉得熨帖。两三口喝干,满足地舔着唇问道:“这什么酒?真够劲儿!”
云霞明显松了口气,忙答道:“这是烧酒,郎君从绵竹带回来的,本是要送给……”
云秀接过酒坛,给云霞也倒了小半碗,好笑道:“送给谁?阿姊你今儿怎么了?说个话吞吞吐吐的?这里又没外人,你紧张什么?”
云霞似乎更紧张了,两手直搓衣袖,忽然急中生智道,“本要送给阿弟今天践行的,结果没赶上。”
说完似乎怕云秀继续追问,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呛得连连咳嗽。
见云霞越咳越厉害,云秀忙去井里打了碗水来,边捶着背边递到嘴边,取笑道:“不会喝酒就别喝,白浪费了这好酒。”
接过水喝了两口,云霞渐渐缓过气来,脸上却已是一片酡红,熏然欲醉,放下水又去喝酒。
云秀忙劝道:“阿姊,别喝了,这酒太烈,会醉的。”
“醉?我就不能醉一回吗?”
“你已经醉了,快别喝了。”
“我没醉!”云霞推开云秀想拿走酒碗的手,双手捧着碗小心喝着,眨着迷离的杏眼,重心不稳道:“我有话,要等喝醉……等……你喝醉了,才能说。你……醉了么?”
一听就知道云霞已经喝过头了,云秀刚想开口,就被酒碗喂到了嘴边,只能慢慢啜着,灵机一动,试探道:“阿姊,我喝不醉的,你说罢。”
云霞喝酒的动作明显一滞,醺醺然抬起头,倾身向前端详着云秀,忽然咯咯一笑:“又胡说!”
对方近在咫尺的脸绯红如晚霞,水盈盈的杏眼饧涩妩媚,吐息间尽是浓烈酒气。云秀刚想要开口,就被一双手覆到脸上,感觉到微凉柔软的手指细细描画着眉眼。
“三妹,你长得……真好。人人都说……说我像阿娘,其实,你和阿弟……都比我,比我更像阿娘。你又是个女孩儿,难怪父亲……”
一提到那个人,云秀就生理性反胃,下意识想扭头却被捧住了脸。
“听……我说……”云霞定定看着云秀,眼神突然变得清澈:“三妹,对不起……”
看着倒在自己身上沉醉熟睡过去的人,云秀正有些哭笑不得,就听大门外传来仆妇的声音。
“二娘子,是时候回去了。最近不太平,大娘子吩咐,天黑前要到家的。”
送走云霞,墙头太阳已不足半尺。
暮色四合,西天红彤彤残阳如血,东方灰蒙蒙黯沉欲死。
没了炊烟的村子死气沉沉,只有一群群乌鸦盘旋起落,静得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良久,云秀转身进屋关上门,扯过被子倒头就睡了过去。朦胧中被梆子声吵醒,觉得口渴,迷迷糊糊起身下床,刚想开门,听到大门外有人声。顿时睡意全无,定了定神,推开窗跳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