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向远处，那是一座比法安寺所在高山还要矮一点的山，她只得稍稍抬眸望向蔚蓝的天空。空中有轻薄如纱的白云，恰巧遮住刺眼的阳光，让人心旷神怡！
“姐姐！”一声悲怆的喊声入耳，拉回了顾雪滢的思绪。
顾雪淩已是满脸泪水，她扶着顾雪滢摇摇欲坠的身子：“姐姐，对不起。”顾家没了，辅国公府也没了。
今日晴空万里，虽是冬日，可太阳高升，倒是有一些暖意。阳光刺得顾雪滢双眼生疼，可她还是定定的看着。
二十年了，为了她后宫之主这个位置，杀了多少人，染了多少血，没想到今日就是尽头，如一片薄云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皇后娘娘，时辰到了，可别让奴才为难！”
顾雪滢淡漠的收回目光，双眸一片猩红，眼里泛着晶莹的光，她微微合眼，重新睁开双眼时，已是一片冷然之色。
宫人端着毒酒上前，只等着她喝下去好向皇上交差。
顾雪滢拉住妹妹的手，郑重地叮嘱道：“我走后，照顾好宸儿，无论如何要让他活下去。”
顾雪淩使劲点头应着“好”，抬眸时却发现姐姐嘴角竟然流出了血线。
“姐姐！”
顾雪淩托着她的胳膊，姐姐还未喝陛下送来的毒酒，为何还会这般！
顾雪滢不在意的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她朝宫外的方向走了几步，知道自己走不出这宫城，可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离城门近一些，再近一些。
顾雪滢嘴角流下的血线越来越多，脚步也越来越虚浮，最终还是软倒在地。
那个男人赐的毒酒她不会喝，要死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死，噬心毒是她昨晚亲自配制的。想想自己从小学习医术毒理，医治的人寥寥无几，全都用在了毒害他人身上，如今，算是报应！
顾雪滢忍痛从身上解下带了二十年的香囊，把它塞到顾雪淩手中：“以后……把香囊戴在身上，这是……明远大师祈福过得！”
顾雪淩摸着眼泪，用力握住香囊：“我知道，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宸儿，会好好活着。”
周琛怒气冲冲赶来时，顾雪滢已经气数将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没有怨恨，反倒让他浑身发冷。
就像一种死亡的气息萦绕在他周身，那是诅咒，顾雪滢的诅咒。
“陛下，顾氏有此劫难，是臣妾自作自受，倘若我甘愿赴死，就放过雪淩和宸儿，还有臣妾的弟弟吧！如若你做不到，我便是做鬼，也会与你不死不休。”
脑海中萦绕着顾雪滢昨晚与他的谈判，周琛内心一沉，直接偏开目光，不敢去看，只淡淡说了句：“随便葬了吧！”
西周国建元六年末，贤德皇后顾氏薨。
贤王府落雪院。
原本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子，此刻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只稍瞬间又缓缓合上，便再无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