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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儿时在尚书房跟公主皇子打架,陛下第一时间赶来抱起的是自己;少时拔了皇后亲手栽在太清池的莲花,结果第二日陛下就送了好几盆去将军府。
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全是陛下润物细无声的关怀。
程流月鼻尖一酸,重重叩首在地:“臣女有一事相求,请陛下成全。”
皇帝沉声道:“且说无妨,无论何事,朕都会为你做主。”
程流月忽然想起,她表露出喜欢裴云寻时,陛下还抚掌大笑,说以后要当她的证婚人。
可如今,自己却要生生断了他这份欢喜。
程流月心痛难忍,愧疚、苦涩齐齐涌上,竟让她一时失语。
她狠狠咬了下舌尖,终是开口。
“臣女自认愚钝,难与摄政王相配,恳请陛下下旨,废除婚约。”
太极殿内,突然寂静。
皇帝看着跪在下方的程流月,她明明该活泼张扬,此刻,怎就委屈至此?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此事,朕明日给你答复,可好?”
程流月眼眶骤红,她再次叩首:“谢陛下,望陛下保重龙体,福寿安康。”
她走出太极殿时,正好看到从台阶下走上来的裴云寻。
程流月一愣,飞快的低头掩饰住自己泛红的眼。
裴云寻在殿前站定,声音冷淡:“程姑娘。”
而后他朝太监总管道:“本王有要事与皇兄相商,烦请苏公公通禀。”
随着苏公公脚步离去,太极殿前,唯有风声。
程流月低着头,看见的,除了皑皑白雪,便是裴云寻的玄色衣摆。
不多时,苏公公出来了:“王爷,陛下宣您进去呢。”
裴云寻抬步就走,与程流月擦肩而过。
这一瞬,程流月习惯性的竖起耳朵,想听见他说‘你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出来’。
就如同曾经的许多次,裴云寻只要见了她,一定不会让她独自离开。
他们会去新开的糕点铺尝尝鲜,又或者一起去城郊喂马。
可是,程流月等到的,是太极殿的门轰然关上的声音。
她的心也重重一震。
程流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长长的宫道回到将军府的。
她回到房间,入目所见,皆是冷肃。
左边的书柜上,是父亲为她开蒙时讲的兵书,她已能倒背如流。
右边墙上挂着她及笄时大哥亲手铸造的盔甲,也有些穿不下了。
床边竖立着二哥寻得千年寒铁炼成的红缨长枪,透着森森寒光。
她看了许久,才走到床边,躬身将她一直珍藏的匣子抽出。
里面,全是裴云寻曾送给她的东西,街边活灵活现的泥人,西域走商卖的口琴,只有千里之外的边城才有的妆奁……以及,厚厚的一叠信。
曾经的裴云寻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她寄信回来,讲述当地的风土人情和所遇趣事。
他说:“外面风景辽阔,你没看见实在可惜,日后我定要带你游遍大好河山。”
程流月伸手触碰着那些信,心里的苦如浪潮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