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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寸寸流逝,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见肃宁伯府一直闭门不见客,几个妇人不由三两成群,交头接耳地对着沈甄指点起来。
“那位......莫不是沈家的三姑娘吧?”提起沈家,说话之人突然弱了音量。
“......还真是她,前两日我去西市买丝绸,经过百花阁,刚好瞧见她在里头给庄夫人调制香料。”
“要说这三姑娘也是可怜,生母病逝,父亲入狱,现在肩上又背了这么大一笔债,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又有一人叹息道:“那金氏钱引铺的月息高的着实吓人,再这么利滚利下去,只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还翻身?不卖身就不错了!”
就在众人唏嘘之时,人群中有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幽幽地开了口,“佛家讲究因果轮回,依我看,说不准是沈家人作孽太多,这才遭了报应。”
这话一出,周遭的议论之声,便立即转了风向。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荒唐,最后连天谴这样的词都说出了口。
一旁的清溪再也听不下去,她瞧了一眼自家姑娘僵直的背影,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撕扯过一般。
沈家金尊玉贵的三姑娘,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清溪扭头怒视着众人,正要开口,就被沈甄一把拉住了手臂,“清溪,我们是来求人的。”
沈甄发了话,清溪只能回过头来。
她忍了再忍,才让语气变得平缓,“今日人多嘴杂,姑娘的身子又向来怕冷,不若,咱们改日再来吧?”
改日再来?
沈甄垂下眼,不禁自问道:那些跑到沈家讨债的牛鬼蛇神,还能容她到改日吗?
她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用极轻的声音道:“且等等吧。”
这一等,便等到了日头向西斜。
赤色的光,渐渐染红了浮云,那些看热闹的人,终是自觉无趣,渐渐散去。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缓缓地开了,刘嬷嬷探出个身子,熟络地对沈甄道:“三姑娘快进来吧。”
关上门,刘嬷嬷赶忙又道:“大夫人近来受了风寒,身子不大爽利,整日昏昏欲睡,不管谁来了,都是闭门谢客,这会儿,也是刚醒过来。”
沈甄听出了话中打圆场的意思,也不戳破,只顺着话道:“姑母何时病了,可是严重?”
刘嬷嬷一边将沈甄往里头引,一边叹气道:“夫人听闻大老爷在牢里受了六十个板子,当即便哭昏了过去......这才一病不起。”
这话一出,沈甄放在袖子里的手便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脸上仅有的那点血色,也逐渐褪了下去。
彻底慌了神。
她们刚穿过游廊,就恰巧撞见了从跨院里走出来的肃宁伯——谢承。
他的衣衫略略不整,脖子上还有两块十分显眼的红痕。
沈甄连忙低头,欠身行了礼。
肃宁伯脚步一顿,由上至下打量了沈甄一番,顷刻间,嘴角便落了一丝笑意,“三姑娘,这是来找你姑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