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食的第三日,江允安来了。
他坐在床前,伸手理了理我鬓角的发,我只恨自己未将剪刀放在枕下,不能一剪刀将他扎死。
“孩子还会有的,芝芝,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
“我叫夏荷。”我艰难地开口,只觉得嘴唇干裂,喉咙发紧。
“夏荷,对,你是夏荷,日后,我再也不叫你芝芝了,你便好好陪着我可好?”
“你过来些,我有话同你说。”我有气无力道。
他闻言,果然倾着身体,将耳朵贴在我面前,我瞅准了他的耳朵,一口咬了下去。
他挣扎着起身,耳朵上的痛,令他双眼通红,怒意染满了双眸。
我“呸”地一声,吐出口中的血水。
他不顾耳朵上流着的血,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想死,我不拦着,只是我敢保证,你今日死,陆池和夏夫子明日便去给你陪葬!”
他在威胁我,他很聪明,知道我最在意什么。
他就那样红着一双眼睛盯着我,直到我面色青紫,喘不过气,才松开手。
他走后,小棠便端来了饭菜,我点了点头,开始大口吃饭。
我相信江允安这个疯子敢说就敢做,我可以死,但阿爹和陆池不能死。
陆池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这方寸之地苟活着,只求我的阿爹能老有所终,只求我的夫君能顺遂无虞。
陆池啊陆池,你是顶聪明的,你一定要冷静守持、养精蓄锐,待你挣得了高位、做了大官,再来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再来接我回家。
我本以为江允安厌弃了我,日子便会这样一日日消磨下去,但魏如期似乎不这么想。
魏如期的婢女云儿趁着小棠出去进入我的房间时,我刚午睡醒来。
“夏姑娘还有心情睡觉?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我皆是女子,何必如此互相为难?”
“夏姑娘莫要误会,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的,你还不知道吧,你那秀才夫君死了,据说是失足落水,溺毙在护城河里了,啧啧,真是可怜呐,年纪轻轻的,听说你爹深受打击,一病不起了呢,怕是时日也不多了!”
我一把死死地抓住云儿的衣袖,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你夫君陆池死了!死得透透的!被捞上来时,还瞪着好大的眼睛呢!”云儿甩开我的手,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我怔在原地,久久不能接受,陆池死了?溺毙在护城河里?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陆池他是极通水性的!
还记得儿时,他常常下河抓鱼,在河岸边给我做烤鱼吃。
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我疯魔一般自床榻上爬起,翻找出剪刀,夺门而去。
江允安,我处处忍耐,苦苦乞求,我行尸走肉般苟活在这令我无比恶心的地方,你竟还不肯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