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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我发起了高烧。
九公主为了彰显仁慈,让大夫草草开了几副药。
我气若游丝地趴在床上,早没有了力气。
不会有人在意我的生死。
谢隽更是如此。
甚至于我若是死了,侯府只会庆幸,谢隽是九公主的驸马,而非一个乡野村妇的相公。
我猛地吐出几口鲜血来。
模糊间,我隐约看见床边像是坐了一个人。
我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心中想着,兴许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来人却说话了,“早知道生下孩子会吃那么多苦头,何必当初?”
谢隽竟然会来看我?
很多时候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谢隽那样嫌弃我的出身,还要坚持与我拜了天地,甚至将我接回侯府。
既然变心得如此彻底,为何不做得更绝一些?
以他的权势,派人去临川悄无声息地抹杀了我,岂不是一了百了?
思及此,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多谢侯爷关心,我左右是活不了多久了,只要小公子能得九公主善待,我多吃些苦头又何妨?”
我看得清楚,九公主深爱谢隽,自然会爱屋及乌。
她只是厌恶我横插在她与谢隽之间,并非真的会对谢隽的孩子下手。
谢隽坐在黑暗中不说话,我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终于,他问道:“可上过药了?”
我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
又听见谢隽低低叹了一口气,一勺药汤被递来我的嘴边。
屋里静得可怕,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似有脚步声传来。
“记得把药喝了。”
留下这句话后,谢隽匆匆走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
谢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脚步声似乎只是侍卫巡夜发出的声响,谢隽走后,屋内又陷入一片死寂。
我盯着那碗汤药缓缓升起的雾气,看了许久。
直到雾气散去,变得冰凉。
九公主派了人来,说我不必再去请安了,安心养伤。
说到底,就是见我时日无多,让我不必再心存幻想去看孩子。
侯府上下难道都已经知道,我快要死了吗?
那谢隽呢?
昨夜他来我屋中,是否也是因为知晓我快死了,大发慈悲来看我一眼?
我自嘲地笑笑。
又是一年冬天,我的屋子里依旧没有棉被和炭火。
我身上盖的这床破旧的红被,还是我从老家带过来。
和谢隽成婚之前,我将爱意缝进了这床红被之中。
谢隽派人来接我那日,我满心欢喜收拾好不多的细软,以为从此便苦尽甘来,能和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如今,这床红被早已褪色,破烂,无论我再如何缝补,都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往年的冬天,我都紧紧裹着被子把自己蜷缩起来,心里祈祷着寒冷的冬天能快些过去。
今年,我却好想去看看外头的景色。
谢隽给我的院子是最偏僻的,四四方方的天怎么瞧,都让人觉得窒息。
隔得远远地,我看见谢隽陪着九公主踏雪寻梅。
谢隽脸上的温柔与笑意我许久都没见过了,九公主含羞带怯,满心都是与心上人厮守的欢愉。
听侯府的下人们说,九公主对小公子很好,就像亲子一样。
我默默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