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娘破口大骂。
可骂得再凶，也是不敢动手的。
老大把那娘俩当眼珠疼，万一闹僵了，他赚了钱偷偷藏起来一点，怎么办？
一家人，就指望着他那点挖媒钱做嚼头！
顾烟芷拎着竹篮出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感觉身后有道视线。
回头。
东边屋门口，杨老二拢着手，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眼里里的寒光像毒蛇。
她心里一颤。
这帮畜生不会是想提前动手了吧。
顾烟芷看了看天上一轮惨白的落日，转过田埂，飞快地往竹林里跑去。
杨家人要脸，天黑前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她得赶在落日前回来。
江南，多竹林。
一年四季，郁郁葱葱。
顾烟芷放慢脚步，在竹林里拨来划去，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为了防止杨家人起疑心，又赶紧拾了一箩筐的枯柴火，拼命往家赶。
回家门，她看着娘房间里微弱的光，长长松出口气。
这会，杨家人已经吃好晚饭，一个个早早的进了房间。
这鬼天，实在是太冷。
顾烟芷把篮子拎进厨房，再把桌上的脏碗收进来，一打开锅，锅里空空如也，连个粥汤都没有留给她。
她浑不在意的笑笑，手脚麻利的刷了锅碗，又在另一个大锅里添满了水，给全家烧洗脚水。
杨老娘和刘氏先后进来打水，侍候男人洗脸，洗脚。
见顾烟芷缩在灶膛前可怜巴巴的样，连骂都懒得骂了。
一锅热水用完。
顾烟芷又添了一锅冷水，把柴房门掩上后，她才从竹篮的底部找出了十几根硬竹条。
就着灶膛里的火，她用柴刀将竹条削成细针。
做鬼的六年，别的没有学会，认穴、用针的功夫学了个炉火纯青。
杨家这帮畜生舍得死，她就舍得埋。
一锅水，开了又冷，冷了又开。
少女拿刀的手，始终没有停过。
红扑扑的脸，印着膛火，浓密卷翘的长睫下，掩去的是眸中万千恨意。
……
这时。
屋外传来细微的开门声，顾烟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他们提前动手了。
她看了看竹针的粗细长短，心蓦的提了起来。
和那个吊死鬼手里的银针比起来，这竹针太粗糙，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即中。
不管了，先将就用，等熬过了这一关，再想别的赚钱法子，买副好一点的针。
藏好针，她打了一盆滚烫的水，端在手里走出灶间，一边走，一边高喊，“娘，热水来了。”
杨老二和杨老娘正抖抖缩缩站在大房门口，商量是直接冲进去，还是骗那个小贱人来开门。
冷不丁声音从背后横出来，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吓了一跳。
“阿婆，小叔，大冷的天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杨老娘皮笑肉不笑，“你小叔听说你娘挨打了，过来看看你娘。你娘细皮肉嫩的，你小叔心疼的紧。”
心疼你个大爷！
顾烟芷抖抖缩缩走到门口，用身子挡在门前，“小叔，太晚了，娘已经睡了，明儿个再说吧。”
杨老二精虫上脑，根本懒得废话，伸手把顾烟芷往边上一推。
顾烟芷心中冷笑，就势一个踉跄跌出去，手里的热水像长了眼睛一样，劈头盖脸的泼到了杨老二身上。
“啊－－”
杨老二杀猪一样嚎叫起来，连连跳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