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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问,我脑子里又浮现出跛脚李的死状,不由得喉头又涌起一股酸水。我强忍着,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先拿块白布盖着吧,等会日头正中,再让人拿草席卷起来放树底下去吧。”
跛脚李这算是横死,死的还这么惨。一般死的惨的人,都会有极强的怨气,一定要在晌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收尸,不然那股子怨气就会跟着收尸的人回家,搅得人不得安生。
没办法,怨气这玩意,就是这么不讲理,好坏不分地折腾人。
我突然想起来爷爷跟我讲这个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我当时还不以为然,我这辈子也就只能在这小村子里帮忙做做白事了,哪里会有什么横死的人让我见到。
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吴富贵差人去拿白布去了,完了又来扶我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跛脚李家好像也还有些东西......”
我经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
跛脚李的脚,据说就是当年抢明器,被一截冲出黄河河道的老树桩给压断的。
那吴富贵说的,应该就是跛脚李拼着断脚带回来的明器了。
我随意地摆了摆手:“他不一样,他死的这么......凄惨,头七回来认尸是带着怨气的,他家里的东西你最好别动。”
我知道只是这句话,估计是拦不住吴富贵他们的,当年我爷爷不也是拦不住这些人么?
吴富贵应该是没听进去,我低着脑袋,只觉得肚子里发酸地疼,脑子里嗡嗡的响。
隐约我听到他好像在自言自语:“那头七过了......就可以了吧。”
回到自己家,我连忙先去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冰凉的水一路从喉咙透到五脏六腑里,我大口大口地喝了整整一瓢的水,喝到肚子都涨得发疼,这才压住了肚子里不停翻涌的恶心感。
喝完水,我喘了一口气直接坐到了水缸旁的台阶上。
院子外面能听到到处鸡飞狗跳地人声,这里喊搬东西,那里喊拿东西。我想,大概是在张罗老张头的灵堂,和给跛脚李盖白布去了吧。
牛大娘这时从院门外探了一个头进来,见我坐在地上,立马就紧赶慢赶地到了我跟前。
“阳子,你别歇着了,今个儿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邪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心头一跳。
“又怎么了?”
牛大娘脸上挂着愁容,和一丝丝的惊惧:“哎呀,那个吴富贵的兄弟吴多财,刚刚不是也跟着去了黄土坡那儿嘛,被跛脚李......那样子给吓到了,当时就站不住了。”
“听说刚刚才从老张头那里把花瓶搬回去,他还说卖了好价钱给我送几只老母鸡呢......唉......”
这挺正常的,我一个年轻小伙子看到那样子的尸身,都吓得呕吐不止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吴富贵的兄弟,扛不住吓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