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道源不说话，只沉默着喝茶。
殷而立站在边上不敢吭声。
父亲这些年做官，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府里除了老太太的话还能听上一两句，旁人是劝不动的。
“老大。”
“父亲？”
殷道源站起来，背手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眼，转身压低了声。
“你让她把老太太的合婚庚帖交出来，写个保证书再按个手印，我就替沈昀化念，否则……”
沈家人倒霉，关他什么事？
殷而立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
人心难测，那东西落在别人手里终究是个祸害，保不齐就被人利用了。
现在趁着那姑娘有求于殷家，把东西拿回来烧了，就算是一了百了。
哪怕那姑娘以后后悔，想从殷家身上讹点什么，也没有真凭实据。
真正的周全。
殷而立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恨着沈昀，但心里是由衷的敬佩。
“委屈父亲了。”
“成大事者，有所忍，有所舍。”
殷道源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一个沈昀和殷家比起来，微不足道。”
殷而立：“儿子学到了。”
“让人备水吧！”
“是！”
……
“沈姑娘，你看如何？”
沈长岁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道：“庚帖给你可以，那保证书又是什么东西？”
殷而立道：“老太太年岁大了，有些陈年旧事我们不想让她再想起，白白添了堵。”
“话说直白一点，别绕弯。”
这话很不中听，殷而立却只是笑笑。
“事情一了，两家再没什么瓜葛，这殷府的门，劳烦姑娘以后绕道走。”
原是为这个。
沈长岁嘴角一个极淡的冷笑：“好！”
“爽快！”
殷而立拍了一下掌，“外头太冷，姑娘到耳房歇着。”
“不必！”
沈长岁：“事情早了早好，麻烦准备一张祭台，三盘瓜果，两只烛台，一只香炉。”
殷而立：“香呢，要备几根？”
沈长岁：“我带了香来。”
千里迢迢还带香过来？
殷而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
阴沉了一天的天气，在夜晚散去了云，露出了月。
月色下，临时搭建的祭台坐北朝南。
烛台已经点着，火苗一跳一跳，映着沈长岁的脸有些诡异。
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殷道源走出来，沐浴后的他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袍。
沈长岁等他走近，从包袱里掏出一支香递过去。
殷道源接过那只香，“是先点着？”
“点香，插香，说话。”
沈长岁退后半步，把祭台前的方寸之地让出来。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殷道源，反而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只香，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一旁的殷而立和殷总管看到她这个表情，不知为何，心也一下子揪起来。
殷道源深吸口气，把香凑到烛火上去点。
一息；
两息；
三息……
“奇怪啊，这香点半天，怎么点不着。”
殷道源心急地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