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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快速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起身把他拉了起来,“你该回家了,快十点了,当心被师父骂。”她推着他往门口走,他无奈稳住脚,本想再说几句,碧玉二话不多说把他推了出去,推到门外的黑暗地带,就像把一块燃烧的炭火扔到了雪地,然后轻轻关了房门。
四下又冷又静,只有不远的屋子里潜伏着怪兽样的低沉鼾声,即便有月光混着残雪的反射,夜的黑也已全然地嚣张。他呆站了两秒,见碧玉熄了灯,才深吸一口气转身穿过天井院子走到了外面的巷子。一股拂面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战,巷道内黑黢黢冷飕飕,混杂着阴沟淤泥的腐臭。
他拉拢了衣领,紧走几步上了大街。
街上没有行人,街口的电灯下一个挑担子的夜食摊子不怕冷地在做生意,几个夜不收夜不收:熬夜之人。更是冷不怕的就着昏暗的街灯吃着滚烫的汤圆,其中一个咂着嘴巴喊:再来一碗黑芝麻。一群***完毕的青年男女迎面走了过来,丢盔卸甲地拖着标语旗子,疲惫得不成样子;街边暗处冒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叫花子,举着酒瓶子朝***队伍喊:“打倒……坏人……日……”
他没有停下来,加快了步伐朝家赶,即便醉了也不敢忘记小桃园的家规。每晚十点半家里关大门,晚归之人如果没有提前打招呼统统会被关在外面,而任何的晚归不论什么原因都不可以超过敲三更三更:晚上十一点。,否则必遭清算。师父说过:天底下有啥要紧之事非得半夜三更去办?此话看来不假,半夜三更发生的事确实不可言说。
宽巷子中多数的灯还亮着,院落深处传来隐约的人声,他到了自家门前。路灯微光下,门框两侧贴着大姨爹送的眉飞色舞的大红春联:丰衣足食年年乐,国泰民安岁岁兴。他没有看那副眉飞色舞的对联,要是这样的祈福真能送到各家各户,那么他喜欢的人就不会住在那样的巷子过那样的生活。
一抬手推开小门进了院子。
内院里没有灯火,师父师母外出还没有回来。他轻声走到吴妈的窗下放平声音报了平安,然后回了自己的屋子,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风助涨了酒精的后劲,碧玉的脸在面前晃。碧玉,碧玉,一闭眼睛脑子里全都是她的影子,她不仅点亮了他的心脏好像也点燃了他的身体,让脉象中生出一股需要被平定的骚乱,一座想沸腾的火焰山。他翻了身,拿起枕头压住了不肯安分的脑袋;但是,不安分是压不住的,让人不想反抗就缴械投降。他松了腰带,手换了位置。
他喜欢和她在一起,想和她在一起,他要和她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一起……
最后火熄了人也倦了,不管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反正是安静了下来。在意识消失之前他想的是:爱情,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