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我身不由己,被主事拖出地洞,远远望去,槐园村已经陷入了深沉的夜色中,村里的壮劳力都不在家,家家户户入夜就躲在房屋的废墟间勉强容身,这时候早已经睡熟了。
“陈九,你家,是在那边不?”主事的一边拉着我,走在坑坑洼洼的滩地,一边就盯着槐园村子问我。
我不作答,心里七上八下,觉得这次仿佛是给家里带来了什么大祸,我心里总是有种预感,预感这一次遇见的,绝非好事。
尽管我一个字都不答,不给送亲队伍任何提示,但主事的脚步不停,他可能知道我家的具体位置,问我只是求个印证。一出地洞,响器班子停止了吹打,足足二三十个人的送亲队伍,变的死寂无声,飘忽似的穿过这片滩地,走向黑暗中的村子。
汪汪......
快要靠近村子的时候,村头立起来一条影子,冲着送亲队伍叫了两声。这是村里牛小二家养的大黄狗,一发大水,村里的房全泡塌了,人都没地方住,更别说狗。大黄狗就在村头溜达,送亲队伍可能惊动了它。
一听见狗吠,主事顿时加快脚步,飞一般的拖着我冲到村口。大黄狗见了生人,本来张牙舞爪的想扑过来,但主事一到跟前,大黄狗一下子蔫了,夹着尾巴趴在地上,那样子,明显是怕的要死。
大黄狗动都不敢动,村子又恢复了沉静,在主事的带领下,送亲队伍悄然越过一排排被大水泡的东倒西歪的房屋,径直来到我家。
我们家搬到槐园只有三代,算不上老门老户,房子也不甚牢固,大水过去,正屋直接被泡塌了一半儿,留下一片废墟。送亲队伍跨过倒塌的院墙,主事的扫眼看看,正屋实在是进不去人了,院子里只有一间平时用来存放农具和杂物的小屋,勉强屹立在原地。
“把花轿......送进屋......”
“你们干嘛!”我心里一惊,就算年龄再小,也知道棺材是顶晦气的东西,家里老房一塌,我平时就在小屋里睡觉,如今摆进去一定所谓的“花轿”,我还能进去吗?
但没人理会我,几个轿夫抬着那口简陋的白茬木板棺材,硬把棺材给塞进小屋。
“花轿”进屋,送亲的队伍如释重负,主事的总算松开我的手,手腕子几乎麻了,我跳着脚的躲开了好几步,揉着手腕。
“你们抬棺材到我家,安的什么心!”我被主事的拖着走了一路,胆子也就大了那么一点,他们可能只是为了把棺材给送过来,不会拿我怎么样,要是真对我有歹心,从地洞到这儿,我死一百次都绰绰有余。
“别的不要问,等陈师从回来,他会明白......”
“你认得我爹?”我盯着主事的,他所说的陈师从就是我爹,但是话问出来,又觉得多余,主事的知道我叫陈九,甚至知道我家老屋的具体位置,说明他对陈家是知根知底的,不可能不知道我爹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