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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本该拥抱我的母亲,转而安抚起了潸然泪下的唐恬。
那时我已寄人篱下多年,能够敏感地体察到大人藏于微末的情绪。
包括妈妈见到我那瞬间的陌生。
以及将唐恬抱在怀里时的心疼。
好像我的到来,会抢走原本属于她的疼爱。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爸妈都在有意补偿唐恬。
我有的东西,她只多不少。
我没有的东西,她只少不缺。
思量间,左臂一痛。
我疑惑地看着皮肤上慢慢泛红的针孔,突然被记忆的触须拖入深渊。
回到家里不久后,唐恬出了一场车祸。
那天爸妈不在家,她想吃冰棒,就央求我用零用钱给她买。
那时候我还处于一种小心翼翼地讨好爸妈的状态,天真地以为只要对唐恬好,就会得到他们真心的夸赞。
毕竟得不到糖的孩子,总会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注失去理智。
我拿上攒了很久的钱,带着她出了门。
可在小卖部买冰棒时,唐恬被蝴蝶吸引,猛然挣开了我的手。
我木然地看着她被一辆小货车卷进车底,又木然地看着大人们把她和我一起塞上救护车。
进手术室前,唐恬闹着要和我说话。
我颤抖着过去,听到的却是:「姐姐,你再也赢不了我了。」
那时她只有六岁,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下午我爸赶来,一个巴掌打在我左脸,直接验证了她的预言。
「唐舟!我让你照顾妹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我无措地将目光转向妈妈。
而她一言不发,看着嘴角出血的我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可笑的是,当晚血库告急。
一直沉默不语,连句关心都没有的爸妈,在得知我和唐恬血型一致后,又齐齐放低姿态求我。
「小舟,刚才是爸爸不好,恬恬的亲生爸爸是我的战友,执行任务的时候救过我很多次,我不能看着他唯一的女儿死在医院。小舟,你就帮爸爸这一次行不行?」
妈妈也在一旁附和:「舟舟,你和恬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算妈妈求你,你救救她。」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意识到——
和唐恬比起来,我的命并不值钱。
2
也许是空着碗筷让他们想起了饭桌上应该还有个人。
在我死后第二天,我的父母终于来接我了。
我饶有兴致地飘在半空,目光跟随唐恬在众人身上不停流转。
她替爸爸把选好的骨灰盒交给工作人员,又扶着站立不稳的妈妈坐到了长椅上。
「妈您别伤心了,姐姐不在了,还有我呢。」
她说得情真意切。
真不愧是爸妈的好女儿。
往常这时候,我妈都会亲切地回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一句「恬恬长大了」。
可今天,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看火舌怎样吞噬我单薄的骸骨。
整个过程,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唐恬。
就像小时候,我和唐恬一起玩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