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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詹意已经习惯了。在圈子里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独善其心,学会了全身而退。谎言和面具,不过是生活里的尔尔调剂。
今天诸事不顺。
詹意刚走进肿瘤区,就见走廊上围了好些护士和病人。病房里面传来的阵阵辱骂声,几乎响彻整个三楼!
“是那个直肠癌晚期的老徐头吧?啧啧,又骂他儿子哩。”
“今天凶得很,好像动了刀子,把他儿子都刺伤了。”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人这么孝顺着还闹腾。”
听着护士们的窃窃私语,詹意拨开人群。308床的徐建国是他昨天才从赵医生手里接过来的病人,退休前是个军区小干部,早年离异,有个独生子在身边照料着。詹意只听说他性子烈脾气臭,很难伺候。岂料今天早上就是一记下马威!
这会儿詹意走进去,只看到病房的地面上散乱着削了一半的苹果和一些果皮,水果刀躺在一些血迹中间。站在老人床前不远的男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穿着淡蓝色的衬衫和干净的休闲裤。他个头不高但站姿挺拔,身形略显清瘦但骨骼十分健硕匀称。
他的皮肤也不算白,但胡茬汗毛都很干净。头发又黑又软,唇角轻咬着,眼里隐忍着痛楚的神色。
此时他右手按着左手的虎口,鲜血从指缝间蜿蜒溢出。眼睛里闪烁着怀愧与沉默。
“爸......”一声低唤,淌出薄唇。
“谁是你爸!给我滚!”老人抬手抓起床头柜上的茶杯狠狠掷了过去!
一个白色身影骤然晃出来,推开那年轻人的同时,茶杯啪嚓一声砸在身后的墙上。其实,詹意只是下意识地冲了上去。
“徐老,刚做完手术,发这么大脾气不利于愈后的。”整了整白大褂下的军装领带,詹意浮出脸上温和的笑容,劝道。
“大夫,你来的正好。这个人,他不是我儿子,他没资格送我进来的。我要出院!”
医院是洞穿人间百态的万花筒,这样撒泼打皮的老人,詹意自是不少见的。
“徐老,消消气。等您身子好了,想去哪去哪,谁也烦不着您。但是现在,不管别人同不同意,我作为主治大夫第一个就不能同意。”
“凭啥!”徐建国瞪了瞪眼。
“凭我的绩效奖金。您要是这么走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不要扣工资的么?”
有些病人就是这样,你跟他苦口婆心说为了他好,他觉得那是他自己的事,才不理你。若你反其道行之,他就觉得自己不占理,过意不去了。
果然,徐建国哑巴两下嘴,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语。于是脸往床里一转,便不再理人了。
詹意松了口气,转脸看了眼徐建国的儿子:“没事吧?过来包扎一下吧。”
“大夫,刚才真的谢谢你了。我之前都没见过你,赵医生呢?”
急救包扎室里人不少,詹意看这男人的伤口不算深,便没有多麻烦别的大夫。他讨了个缝合包,将人家拽到后面的帘子里,亲自操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