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梦了。天鹅振翅的声响击碎晨星,他愿赤足行走在晨星陨落的碎片上,像希尔费斯坦那样吟出他心中的歌:阁楼上孤灯一盏尽管门窗紧闭 漆黑一片我却看到微光在闪那是什么 我会知道阁楼上孤灯一盏站在外面我看得见我知道 你就在里面往外偷看。金兆珉想自己的歌声,一定似天鹅临死的叫声,那是天鹅一生最凄美的叫声。赖家君的忠告让他意识到他和她之间有一树之高的距离,或者说是梦想一转身就回到现实的距离,如一株树,他在乎树梢上的天空,她中意根部的泥土,他无力将她从那种巨大的沉稳中连根拔起,也不愿她和他一样拿任性和命运打赌。他对非凡事物孜孜渴求,如为一睹从未划过天际的慧星在天空苦苦找寻,却对不计其数的恒星不屑一顾。他的无知和空虚产生的荒谬自负,才是蹉跎岁月最反常的东西,似春天枝头吐绿的嫩叶,不时轻浮挑逗天空无垠的深刻,何曾想到秋风来临时的憔悴,风飏叶落故土难归,他的痛苦只会是秋风一声讥讽的口哨。
金兆珉所在的新井中学那届文科班,高考结果令魏老师深感沮丧败兴,他带的班居然被剃光头。魏老师喟然长叹,种好粮满仓,种赖一包糠,我这届学生煮熟的瓜籽不出苗,全因麻布上绣花——底子太孬。学生们如同乘坐的列车深夜停靠一寒酸小站,多数人稀里糊涂下了车,有的则想补票继续前行。宗子奇他对父辈那种土是本、水是命、肥是劲的泥腿杆生活深恶痛绝,他说,经过高考我明白读书和种地一个理,薄地怕勤汉,肥地怕懒汉,只有不动弹的懒汉,没有不打粮的田园。我要留校复读,不信火里加炭牛头煮不烂,就是啃书也要啃进大学的门。赖家君准备去县中复读,希望金兆珉同去。金兆珉高考成绩除语文外其它科差强人意,去县中复读费用不菲,况且他已是怯阵的将军退套的驴,万万没有将教室坐穿的毅力。赖家君怅然若失,送金兆珉一本沫若先生译作《鲁拜集》和一本《荆棘鸟》,扉页留言:风波即大道,尘土有至情。他回赠一本《人生的枷锁》,赠言祝她的未来和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