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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弥漫着各种气味,垃圾遗留的臭味,食物的香味,人的各种体味。善扬放慢呼吸,脚步也放慢,东张西望,一路走到头,也没见吉良。这个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穿过一道拱门,马路那边就是开阔的湖面了。在一棵枝条光秃秃的柳树下,徘徊着一个明黄色上衣的男人。穿过马路,大约只有两米左右距离时,善扬看清楚男人的脸,松了一口气。
湖面不停翻滚动荡,吹过来带有水分的风,更加湿冷入骨,善扬站在岸边,不禁剧烈哆嗦一下。
善扬下意识裹紧大衣。
“吉良。”
男人恍若未闻。
“吉良。”善扬再度喊道。
回过头,男人的脸上一片湿漉漉,鼻涕顺着胡须滑开。
善扬心沉下去。
“牧……牧老师。”良久,男人哽咽着开口。
“是我。”
“俊辉……没了。”
善扬无话可说,静静地站在男人旁边。
“我的俊辉,值34万……”男人的腔调,苦涩得像是加了苦咖啡的药水。
吉良抖着手,展开一叠装订好的文书,上面盖有鲜红的印章图案。善扬知道,那是送达被害人家属的民事判决书。
做了父亲的男人,哭得很像一个被夺走最宝贵东西的小孩子。
“我不该……把他带在身边。”
“不该听真英的话。她想孩子,太想,就说干脆带在身边。”
哭吧!尽情哭吧,那个可怜孩子的可怜爸爸。
“我后悔,我后悔啊!”嗓音嘶哑,显见是声带过度激动用力。
吉良蹲下,卷曲杂乱的头发在风吹之下,更加邋遢,如野地杂草一般狼狈不堪,加倍显得可怜。隔了一段距离,善扬还被吉良身上的体味熏到,但善扬主动忽略掉这一点。
最重要的是,善扬很懂,这种丧亲的悲惨可怜,以及事发之后的懊恼自责。善扬抓紧风衣的纽扣,几乎要扯下来。
然而,一切无可挽回。
从一个柔软的肉团,散发着奶腥味的婴儿,渐渐学会会走路,会哭和笑,可以抱在怀里,亲昵地叫着爸爸、妈妈,再变成没有呼吸的冰冷尸体,再变成没有什么温度的灰尘,装进陶瓷罐子或者坚硬的塑料盒子。
冷风吹得善扬头有点发麻晕眩,她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