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她,吓唬她,英英好像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突然,一道光束从窑洞顶部的崖背上闪了过来,英英吓了一跳,急忙从门槛上窜起来,躲进隔壁当做厨房的一孔破窑里,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警惕地瞅着外面。“提哒——提哒——”,两三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英英拧紧眉头,飞快地思考着——天这么黑了,他们到我家来干什么?对了,肯定是石油上的人来找爸爸回井队的!这个想法刚一闪现,她又觉得不对,爸爸不是说今晚不走嘛?哦,也可能是生产队的干部来催要口粮款的,前两天队长、会计不是已经来过两次吗?妈妈请他们宽限几天,过几天爸爸倒班回家,正好发了工资,一定全部交齐……这样想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窑门口。
“同庆,你休息了吗?我和老队长来看看你。”
英英听出来了,说话的是爸爸井队上的指导员,姓金,叫什么金克木,全队的叔叔、阿姨都叫他“金指导”。“金指导”可好了,经常到家里来,给奶奶、妈妈带上好吃的罐头什么的,还给英英和妹妹带水果糖和赛璐珞梳子,扎头的小彩带什么的。在原上打井时,还专程带英英和妹妹到队上看过爸爸。那机器可邪乎了,高高的铁架子,象要戳到云朵里头,高台台上,一个长铁柱“嘟嘟嘟嘟”不停地旋转,“轰隆”“轰隆隆”吵得人耳朵生疼。
爸爸在窑里讲话啦:“金指导,你拿手电筒照照,英英把我们关禁闭啦!”那声音没有一点责备的语气,而是充满了无奈、自责和酸楚。
金指导用手电筒一照,可不是吗,一把“永久牌”大铁锁在门上扣着。
“英英哪?”话音刚落,英英就从黑暗处跑过来,一下子扑进金指导的怀里:“金伯伯,我不让爸爸走,我不让爸爸走……”话没有说完,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金指导和老队长两个已经忙了一整天,除了到指挥部找领导汇报请示了工作,到有关部门办了些必办的事以外,然后各自回家和老婆孩子打了个照面,扒了一碗面条,就又相约跑了十来家困……